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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南桥
编辑｜渡十娘
作者简介： 南桥，教育博士，专栏作家。其作品散见于Educause Review, WISE Ed Review, 《中国日报》、《南方周末》、《南方都市报》、澎湃网等。著作包括《网课十讲》、《过剩时代的学习》、《知识不是力量》、《及格主义》、《英语，恶作剧抑或真理》、《星条旗下的茶叶蛋》、《帕慕克们怎样读书》等。译作有《喧哗与骚动》（威廉·福克纳著）、《大河湾》（又名《河湾》，V.S.奈保尔著）、《布鲁克林有棵树》（贝蒂·史密斯著）、《转吧，这伟大的世界》（科伦·麦凯恩著）等。奥米克戎病毒传染性极高，家中有位小伙子就得上了。为保护隐私，就称其为小明同学吧。几个礼拜前，学校因疫情发生了请假潮。一时代课的、开校车的都人手不足。学区索性整体放假四天。小明同学趁机和他妈妈一起去城里看姐姐。回来后，到我学校来，跟教练打网球，在我办公室就感觉不大舒服，开始咳嗽，打喷嚏。我想差不多中招了。这时已经快下班时间，我于是开车带他去各药房，看哪里能买到新冠测试盒测一下。跑了沃尔玛、Walgreen都没买到，去CVS问能不能测。CVS说要预约才行。问柜台有无测试盒，柜台说有，每盒两份，我于是买了两盒。让小明先回去测，我自己去买了大批量食品，以防万一。
小明回去用那棉棒试纸和药水一测，果然阳性。疫情都抗战三年了，我们才第一回遇到这事，也算是奇迹了。两个大人测出来都是阴性。好生奇怪，分明我也没戴口罩，开车带他到处跑，怎么就没事？估计是我们都打了加强针，小明只打了两针。小明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隔离。上海的防控是精细化处理，中风险地区是一个门牌号。我家更厉害，中风险地区是小明房间。低风险地区是他厕所。厨房他不可以过来，其中的大道理是：“做菜洗碗你不在，步行传毒你最快。”他必须听从安排，顾全大局。他这一中招，我作为密切接触者，就得填表申报，我老老实实全部填好，然后收到邮件说：根据CDC的规定，密切接触者只要打过疫苗，阴性，无症状，就不用隔离。我不放心，又问上司怎么办。上司说法是一样的：随便你，来不来都行，理论上说，只要你戴好口罩就可以来上班。她自己女儿上次得病她也是照常上班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在家呆了一天半，自我观察。没事，然后戴了口罩过去。中午培训我没去，怕人多。我同事问我：你怎么刚才没来，我说怕有人介意，没去，呆办公室里。她说：嗨，全市估计三个人中就有一个人得过，谁没有密切接触过？你刚才应该过来。她说三分之一得过有点夸张，但是空气中奥米克戎病毒弥漫，人人都可能密切接触倒是和现实相去不远。给小明学校打了电话，他们倒是要从发现症状开始计算，十天后才可以回去。小明同学从此君王不早朝，接连十天不用起早了，我能看出他在没事偷着乐，等于又放了一个大长假。我给买了些退烧药、维他命和咳嗽糖，都服用了一些。某人做了冰糖梨子水天天让喝，不知是啥偏方。他的症状一天比一天轻，烧也退了。一个礼拜后，给他测了一下，已经转阴了。他开始神气活现在外打篮球。然后又呼朋唤友，约了几个其他刚隔离结束的阳性同学一起玩。他的好友中有四个中招。都没治，都在家扛了过去。我们仍是没事，可见三针疫苗还是起了作用的。多个得过的朋友都说，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不是有基础病的或者年迈体弱，经此一疫，身体跟病毒干了一架，病毒输了，人的抵抗力也加强了。是这个道理吗？尼采也是这么说的：凡是不能干掉你的，会让你更坚强。防疫中发现的最大问题，居然是四只猫和一条狗。据说猫狗也会得新冠的。我家猫狗不听指挥，也听不懂指挥，经常闯关，冲到中风险区，要不被小明赶出来，要不被我以惟妙惟肖的口技或者美食给引出来。我家的狗价值连城。有一次我带它出去散步，天黑，我捡狗屎时捡到一条项链。千真万确。有图为证：
它怎么跑我都不管，毕竟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条会拉出项链的狗了。世界各地股市一泻千里，还不如养狗。我们家的猫是捡的，或是捡了后生的，长得漂亮点的机灵点的被人领养了，留下的都是张牙舞爪的智商不高的 —— 当然在我心目中都是宝，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猫。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谁知道我在上班的时候，小明同学打电话，说狗疯了。他的原文是狗freaking out. 非要往床上爬，怎么都挡不住。我想这是西得克萨斯，也不会地震海啸啊，狗这么反应啥意思？是不是也中招了？跑回去看，发现是烟雾警报器没电了，隔一会会发出哔的一声，狗如临大敌，夹了尾巴来回跑，打破了隔离和封锁，发生染疫风险。小明同学硬核抵抗也没用。我去买了电池给换上，警报器不叫了，小狗这才开始岁月静好地躺下，大约是在为下一条项链打腹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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