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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氏姐妹花案:六名被告被判死刑,一审法官在数月后自杀,究竟是冤案还是铁案?

晚穹 没药花园 2024-04-13

玛丽和杰奎琳是菲律宾宿务市的一对令人艳羡的姐妹,她们长相漂亮、成绩优秀、家境优渥,性格开朗热情,曾经当选过各自学校的校花。父母十分为她们骄傲。

1997年7月16日傍晚,玛丽和杰奎琳相约去购物中心逛街,并向父母承诺晚上22:00一定会回到家。21:00后下起了瓢泼大雨,两姐妹却迟迟没有回来。

两天后,隔壁卡卡市的一个护林员在工作时,发现排水渠处有一具衣服凌乱的女性尸体。他连忙报了警。

7月19日,在警察的陪同下,寻女心切的母亲带着大儿子来到了卡卡市,他们看过遗体后向警察确认,这就是失踪的21岁玛丽……

然而23岁的杰奎琳却始终下落不明。

阅读上文请点击:钟氏姐妹花逛街后一死一失踪,两个月后八名嫌犯被捕,主嫌却有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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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0,272)

鲁西亚的供述

鲁西亚在证词中,首先说明了他和同案其它七人的关系。

鲁西亚说他最先认识的人是约曼,两人1991年在一个帮派活动中打过照面。不过,约曼有身份有背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与约曼之后也没再联系。

1994年左右,他和罗文因为经常进出同一间游戏厅,无意间攀谈起来就相互认识了。后来,罗文推荐他当了安东尼、安德鲁两兄弟的游戏代打。

1997年4月,罗文和安东尼、安德鲁两兄弟又把他介绍给帕科。鲁西亚偶尔会帮他们跑腿办事。

至于卡诺和阿利埃,鲁西亚说他在作案当天才第一次见到这两人。

关于犯案经过,下面依据事发地点不同,分为三个阶段:

a. 犯案前期-宿务市内

1997年7月15日下午,鲁西亚正在宿务市一间酒店大厅里等人赴约,百无聊赖中,他遇上罗文。罗文对他说,如果他在16日14:00有时间,他们两人还在这里碰头,罗文带他结识几个新朋友。

到了约见时间,鲁西亚如约等到了罗文,罗文让他21:00以后记得来阿亚拉广场,要带他做一件“大事”。鲁西亚猜想所谓“大事”,估计是要他和罗文的朋友一起喝酒聚会、找女孩跳舞,也就欣然接受下来。

鲁西亚准时来到阿亚拉广场,但也许是找错了汇合地点,他22:30才在阿亚拉广场后门看见罗文和约曼一同出现。他们让鲁西亚上了一辆白色汽车,鲁西亚说他不记得汽车牌照。汽车由约曼驾驶,环绕阿亚拉广场行驶。途中,坐在副驾位置的鲁西亚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红色轿车紧随其后,但看不清这辆红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过了十几分钟,红白两辆车都在路边一处公交车站的遮雨棚前停了下来。鲁西亚看见两名年轻女性正在雨棚下躲雨、等出租车,他那时还不知道她们就是玛丽和杰奎琳两姐妹。

(杰奎琳和玛丽)


罗文最先下车,向两个女孩搭讪,言语轻佻地“邀请”她们一起喝酒跳舞,但两姐妹一脸厌恶地拒绝了。几乎同时,罗文强拽着玛丽的手,刚下车的约曼则一把拉住杰奎琳,把两姐妹拖进白色汽车、塞进后排座位上。罗文和她们同坐后排,接着约曼迅速启动汽车开走。鲁西亚说拉人过程他没有下车,就坐在副驾的座位上看着。

车刚开出去十几米远,杰奎琳便挣扎一番后从车上跳了下来。约曼只好停车追她,三两步就追上了,他凶狠地抓住杰奎琳的右手臂,又一次把她推进车里。眼见杰奎琳毫不顺从,同座在后排的罗文用手肘猛顶杰奎琳的胸口,又握拳打了玛丽的胃部。罗文下手太重,两姐妹开始疼痛呻吟,无力再反抗。

罗文让鲁西亚把副驾一侧储物槽里的宽胶带递给他,他接过胶带,黏住了两姐妹的嘴巴,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幅手铐,把两姐妹铐在一起,以防她们呼救逃跑。

这期间红白两辆车,朝着距阿亚拉广场1.5公里的奥斯迈喷泉(Fuente Osmeña)方向开去。

(奥斯迈泉和阿亚拉广场位置图(见汉字标注))


他们到了奥斯迈喷泉,就把两辆车都停在一家药店门前,约曼让鲁西亚下车询问药店对面停放的面包车是否出租。看起来像车主的男人回答说车不外租,鲁西亚将原话转告约曼,约曼随即驾驶白色汽车离开,红色汽车依然跟在后方。

红白两辆车同行至不远处的一家酒店,在这里,还是由鲁西亚在酒店周边寻找供出租的面包车和小货车,但没有租到。一行人决定先去约曼在宿务市郊的“安全屋”落脚(距阿亚拉广场3公里)。

“安全屋”是约曼和他的朋友群的秘密基地,他们有时聚在这里,做一些“疯狂的事”。

b. 犯案中-安全屋(宿务市郊)

两辆车停在安全屋前,鲁西亚看见帕科和安东尼、安德鲁兄弟从红色汽车里走下来,径直进入屋内。而在白色汽车上,罗文把玛丽和杰奎琳嘴上的胶带拆下,又给她们松开手铐,再由他和约曼分别把两姐妹拖下车。

帕科、安东尼见状又从屋里走出来,帮罗文把玛丽拽进屋内一个房间;鲁西亚帮约曼把杰奎琳拉到另一个房间里。一切安排好后,约曼嫌鲁西亚碍事,让他和安德鲁出去在外面等。

过了15-20分钟,鲁西亚听到两个房间断续传来帕科、罗文和安东尼的笑声。

很快,他们六人把玛丽和杰奎琳带出房间,带回到白色汽车上。所有人照来时那样分乘红白两辆车,朝南宿务公交总站开去。

到了公交总站,他们终于租到一辆白色丰田小货车,阿利埃自称是车主,卡诺是驾驶员。这两人加入后,就成了八人。后来根据鲁西亚的证词,他称自己并不认识阿利埃和卡诺,也不知道帕科等五人认不认识他们。

重新启程时,除安德鲁驾驶之前约曼开的白色汽车外,其他人都上了这辆新租的小货车。一行人继续向南走,红色汽车留在公交总站。

在货车上,玛丽和杰奎琳慢慢恢复了体力,她们试着一点点往车门边挪动身体。安东尼看她们不安分,第二次用胶带黏住她们的嘴巴,用手铐把她们铐在一起。

(左为杰奎琳,右为玛丽)


向南行车路上,他们在沿路一家烧烤店前短暂停留,罗文下车买了烤肉、水和朗姆酒当做宵夜。买好食物,他们继续往南朝潭湾山地风景区行驶。到达潭湾以后,他们把车停在一处山崖前,拿出此前购买的宵夜在车里吃了起来。

c. 犯案末-潭湾景区(卡卡市)

吃过宵夜,罗文给两姐妹解开胶带和手铐,他单独把杰奎琳拉下车,强迫她跳舞,四五个人围着她,对她动手动脚、推来推去,撕扯她的衣服。

而在小货车上,约曼跟帕科说让他不用再等了,如果他想对玛丽做什么现在就可以动手。约曼刚走下小货车,帕科就强奸了被铐在车里的玛丽。

过了十五分钟,帕科从小货车里下来,朝外边的人问了一句:“谁想下一个?”听他这么说,罗文第二个进入小货车。罗文之后依次是安东尼、卡诺和阿利埃。每个人都在车里都待了十几分钟,走出来时面带意犹未尽的笑意。

等到最后车里只剩玛丽一人时,约曼把她拽下车,再把杰奎琳推进去。约曼和杰奎琳在车里待了不到二十分钟,一下车,他就对外边的人说:“谁想下一个上?动作快点。”

鲁西亚说,下一个进入货车里的人是他,他强奸了杰奎琳,跟在他后面强奸杰奎琳的是安德鲁。

同一时间的车外,罗文和阿利埃顺着缓坡往上走,他们把玛丽架到山崖上,再把她推了下去。鲁西亚说他知道玛丽必死无疑,山崖看上去至少100多米高。

另一边,杰奎琳被剩下的人从小货车里摔出来,重重地倒在地上。惊恐中她费力地站起身,发现身边没有人跟着,她就使尽力气想要逃走。

所有八名加害者这时都上了丰田货车,而之前那辆白色汽车已经被停在潭湾景区。回程由安德鲁开车,车跟在杰奎琳身后,他们一边看着杰奎琳拼命逃跑,一边取笑挑逗她:“你再跑快点啊,跑快点。”

(杰奎琳)


杰奎琳又紧张又害怕,边跑边哭。

让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是,路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越走越近的三轮车。他们不知道三轮车夫是否目睹了杰奎琳被追逐恐吓的一幕,小心起见约曼只好把杰奎琳抓进车里。帕科担心罪行被撞破,心情不爽,让罗文教训杰奎琳,罗文几拳下去就把杰奎琳打晕了,一行人原路返回了宿务市。

鲁西亚说另外七人让他在阿亚拉广场提早下车,所以他不知道帕科等人最后怎样对待杰奎琳,又把她弃置何处。

鲁西亚对警察辩解说,他十二、三岁时父母因故去逝,他不得不过起无依无靠,混迹街头的生活。也是在这段时间,他认识了一些不良少年,渐渐地,他也跟着那些人加入犯罪帮派,在不同的帮派中流转。1995年前后,他随帮派头目在美国待过一年多,1997年初回到菲律宾。

鲁西亚坦言,他在所有帮派里都是最底层,从来都被教育只有听“大哥”们的话,才能求得容身之处。出于习惯性顺从心理,他在犯案过程中虽然也有过抵触情绪,但还是屈服于帕科、约曼等人的身份和家世。

(右侧头像是鲁西亚)


鲁西亚证词经媒体公开后,他神奇地从杀人凶手之一,变为大众心目中真诚悔改,勇敢揭露真相的英雄。再加上鲁西亚外形斯文英俊,他竟意外有了不少热情的支持者,他们写信安慰鲁西亚,到监狱门口声援他,把他当成偶像明星一样崇拜。

玛丽和杰奎琳两姐妹的母亲特尔玛也很关心鲁西亚,不止一次到监狱探望他,甚至对媒体说感谢他曝光帕科等七人的残暴行径,她愿意原谅诚恳认错的鲁西亚。

得到公众和受害人家属谅解的鲁西亚,顺理成章地不再被媒体讨伐,而剩余七人在新闻报道中被统称为“钟七”(Chiong 7),意指他们是谋害钟家两姐妹的罪犯。

交叉印证


七名嫌疑人中,有五人否认认识鲁西亚,只有约曼和罗文承认和鲁西亚打过照面,但都是在群体场合,和他没有私下交谈过,甚至不算是朋友。

但警方认为鲁西亚的证词清楚详尽,符合逻辑。通过比对其它证人证言,警方发现,在四个涉案地点内,共有21名证人的说法与鲁西亚的证词相互印证,部分如下:

a.阿亚拉广场

证人谢拉(Shiela Singson)称,她之前就认识帕科,知道帕科在追求玛丽。当晚19:20,她在阿亚拉广场西门看见帕科和约曼向玛丽、杰奎琳两姐妹搭讪。

另一名证人阿那利(Analie Konahap)补充道,1997年7月16日20:00,他在阿亚拉广场正门前的公交站等出租车时,偶然看到遇害姐妹在和帕科说着什么,约曼跟在帕科身后。他见过这两个人,和他们经常出入同一间游戏厅。

阿亚拉广场的保安向警方作证说7月16日约22:00,他亲眼所见玛丽、杰奎琳与帕科、约曼相互拉扯推搡,两姐妹看起来很不情愿,一心甩开两名搭讪者。

不过帕科等人辨称,既然有这么多人目击作证,为何当时无人上前阻止他们或是帮两姐妹报警?而且这与鲁西亚说的矛盾,鲁西亚说拉扯姐妹俩的是白车上的罗文和约曼。

b.奥斯迈泉

在奥斯迈泉,两名面包车司机(Benjamin Molina和Miguel Vergara)向警方指认鲁西亚就是案发当晚向他们询问车是否出租的人。

c.行车沿途烧烤店

烧烤店店主(Alfredo Duarte)在笔录中证实,1997年7月17日凌晨3:30,罗文从一辆白色小货车上下来购买食品。因为车停得很近,店主断断续续听到车上传出男女吵嚷声和女人的哭声。

d.潭湾景区

景区内住户(Rosendo Rio),在宿务市警方公布疑犯信息后,从电视新闻里认出了约曼和帕科,并说他记得7月17日清晨在潭湾景区附近见过他们。

证人马努(Manuel Camingao)回想起7月17日清晨5:00,在潭湾山崖附近,他看见两个人从一辆白色小货车走下来,到山崖边抛掷大件物品,他以为那两人在丢垃圾,心说这未免太没有公德心,便记下了货车车牌号是GGC-491,这与阿利埃妻子名下的白色丰田小货车车牌一致。

往返卡卡市和邻近城市(Carcar-Mantalongon)载客载货的三轮车夫(Mario Miñoza),说他在7月17日天快亮时,遇见一个衣装不整、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光脚跑在路上,一辆白色货车追在她身后。

上述证言与鲁西亚的表述对应,警方因此全数采信了鲁西亚的证供。在警方协调下,检方与鲁西亚达成协议,给予他享有完全刑事豁免权(immunity blanket)的受保护证人身份。

起诉审判


有了鲁西亚和其它目击者的证词,警方自信有了指控帕科、约曼等七人的充分证据。

1998年6月下旬,宿务市检方向除鲁西亚外的七名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以绑架、非法拘禁、强奸和谋杀四项罪名起诉他们,向法庭请求判处七人死刑(一说终身监禁)。七名被告全都不认罪,并授意各自的代理律师为他们做无罪辩护。

案件于1998年8月12日在宿务地方法院开庭审理,1999年5月5日,主审法官马丁(Martin Ocampo)认为遗体上缺少与帕科等人匹配的男性生物痕迹等证据,因此无法证实七名被告对玛丽、杰奎琳两名受害人实施强奸;
另外,由于一审时,玛丽的家人看过证据后就确认了遗体为玛丽,警方和法医就未对潭湾发现的遗体进行DNA检验,法官认为难以确定遗体就是玛丽,而且杰奎琳下落不明,也就不存在裁定七人犯有谋杀罪的依据。

(马丁法官)


但鉴于有多位证人目睹了七人对两姐妹犯下的绑架和非法拘禁罪(如阿亚拉广场外向玛丽和杰奎琳搭讪,把她们绑进汽车等)的作案过程,法庭据此判定七名被告这两项罪名成立,每人获刑终身监禁。

鲁西亚因转做污点证人被免于起诉,案件审理结束后他被无罪释放。

帕科等七名被告不服判决,当庭声称要上诉至菲律宾国家高等法院。

钟家人对判决结果也大为不满,特尔玛恳请检方继续抗诉。在她看来,她的女儿玛丽和杰奎琳受尽凌虐凄惨死去,七名被告判死刑才是罪有应得。

(左为帕科,右为手持两个女儿照片的特尔玛)


不止判决结果原被告双方不服,审理阶段的诸多波折也在公众中引起极大讨论:

1.被告方证人被限制出庭

帕科在奎松市烹饪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共35人愿意出庭为他做证,以证明案发时间他不在宿务市。但法官只允许几人出庭,理由为人数过多、拖延庭审进展。而警方此前也没有找过这些证人了解情况。

(给帕科在案发当日的聚会上拍照同学坚持照片是真的)
2.鲁西亚的证人资格

菲律宾法律规定,有刑事前科的人终身不可作为证人出庭。鲁西亚1996年初在美国期间曾犯有三级盗窃罪和伪造文书罪,被明尼苏达州法院判处入狱七个月,他的犯罪事实明确,给予他证人资格不符合法定程序。

3.物证检验和保存不当

有报道指法医在检验玛丽所穿衣物时,操作不规范未戴专用手套,这可能造成物证污染,使检验结果出现偏差。

4.被告律师被判藐视法庭

法庭大大缩短了被告律师对污点证人鲁西亚的盘问时间,法官马丁说这是为了节约时间,加快庭审效率。但律师向法庭抗议这有损被告权益,马丁法官当庭判处所有被告律师犯下藐视法庭罪,须入狱服刑6个月,立即执行。

随着全部辩方律师被判入狱,七名被告急需重新聘请辩护人,但法庭和七名被告意见不统一,法庭给出的代理人选择期限远短于所有被告申请的期限,马丁法官自行决定行使职权,从法援律师中替七名被告指定新辩护人。

受累于庭审日程十分仓促,有的被告的公派律师在开庭前一天才收到指派令,完全没有时间熟悉案卷,做辩护准备,这也令七名被告控诉审判不公。

菲律宾法律向来重人证,轻物证,特别是在重大刑事案件的审理中,法官往往倾向于采信目击者证言。而菲律宾司法体系又不设置陪审团,法庭审理和判决意见均由主审法官一人决定。

本案的审理程序不规范,主审法官马丁又在缺乏有力物证的前提下重判七名被告,令审判本身充满争议。

被告上诉


2000年5月10日,七名被告正式向国家高等法院递交上诉申请,并提请高院批准为玛丽遗体进行DNA检验,以明确死者是否确为玛丽,但遭到拒绝,高院未回复拒绝原因。

2004年2月3日,高等法院经审理,废除一审对七名被告终身监禁的判罚,除绑架、非法拘禁罪名成立外,又加判七名被告强奸和谋杀罪名成立。

数罪合计,高等法院判决帕科、约曼、罗文、阿利埃、卡诺和安东尼六人注射死刑;安德鲁因作案时年龄为17岁零262天,仍是未成年人,因此被免除死刑,被判终身监禁。

(报纸写7人被判死刑)


高院法官公开的判决理由称,有多名证人目击到玛丽和杰奎琳被帕科等七人绑架、禁锢、殴打和凌虐,污点证人揭发这对姐妹分别被七人中的多人强奸。不仅如此,七名凶手还实施谋杀,把玛丽推下山崖,造成她的死亡,又以不明手法杀害杰奎琳后藏匿她的尸体,加剧了受害人家属痛苦。七名被告手法残忍,恶意极大,判处他们死刑合法恰当。

七人另须支付玛丽和杰奎琳的死亡赔偿金共计200万菲律宾比索,约人民币28.6万元,以及赔偿受害人家属精神损失费总共500万菲律宾比索,约人民币71.4万元。

案件疑点


菲律宾法律实行两审终审制,同一案件,在上诉审理结束后,若原、被告中某一方对审判结果仍不接受,要再次提起上诉,申请再审,则须举证前次审理环节存在重大错误,或出现新的案件证据。随着高等法院审判结束,钟家姐妹遇害案在司法层面上已经告一段落。

不过,在媒体和公众眼中,案件从侦查、一审到上诉过程中有不少环节违背常规程序,许多细节未经澄清,具体如下:

a.尸体身份

上诉庭审阶段,潭湾遗体的真实身份是法庭争论的焦点之一。

法医指纹专家指出,经检验遗体指纹与玛丽本人相符,且遗体附带的手铐上检出了杰奎琳的指纹,因此高院认同潭湾发现的遗体,确为玛丽。

但是,被告方提出,所谓的指纹专家其实是一位考古学家,不具备法医学知识,他的证词及他所出示的证明文件,都在上诉审理阶段的庭审结束后补充提交,而非庭审进行时,合法效力存疑。

被告律师还指出,玛丽在大学学生档案中记录的身高是165cm,遗体的身高则是162cm,而且宿务市警方从未检验遗体DNA,无法确认遗体是玛丽。

玛丽的哥哥布鲁斯,在认尸后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和母亲特尔玛当时悲恸绝望,根本不敢直视遗体面部,只是草草瞥了一眼,通过衣服认为遗体就是玛丽。不过,他觉得遗体的头发长度比玛丽失踪时更长。

b.定罪强奸、谋杀物证不足

1.杰奎琳的遗体始终未找到,被告律师辩称在无法确认杰奎琳死亡的前提下,法庭裁定她被七名被告谋杀,缺乏事实基础。

2.警方未在鲁西亚供述的作案车辆即白色丰田小货车中提取到两名受害人的头发、血迹和指纹等物证,仅能检验出阿利埃、驾驶员卡诺和其他与本案无关的人物的生物痕迹。而这些人都是平时搭载货车的乘客、朋友等。

3.鲁西亚供述七名被告在阿亚拉广场绑架两名被害人时驾驶了红白两辆车,但警方没有相关资料披露,是否找到这两辆车并查验证据,法庭公示文件中同样未提及。

4.被认为是玛丽的那具遗体上,仅内裤上沾有几处精液的斑点,且该内裤上的斑点从来没有做过DNA检测。被告律师主张,性侵物证薄弱,难以支撑鲁西亚的证词中玛丽遭受多人强奸的陈述。

c.办案程序

1997年7月20日,警方发现玛丽遗体后,参照同类案件经验,他们大致勾勒出嫌疑人画像,制作出一份符合画像特点的25人疑犯名单,但这份名单中,不包括帕科。

那他们到底最初是怎么怀疑上帕科的呢?警察对外的说法是特尔玛提供线索,说她知道帕科在追求玛丽,还有就是帕科曾经试图绑架女高中生。

1997年9月中旬,奎松市便衣警察逮捕帕科时未取得逮捕令,逮捕行为不合法。

宿务市警方的案件负责人曾在电视节目中说,他们有相当大量的证据,指向帕科就是犯罪主谋。可是,当记者提问具体有哪些证据时,这位负责人岔开了话题,避重就轻。

帕科和其余六人被捕后从未认罪,自然也没交代过任何同伙,那么警方是如何选中他们的呢?警方最初说是根据证人证词框定了这七人,但这些证词没在证据中体现,而七人中的多人都声称互相并不认识。也有说法是这些人中一部分因为打架上过警方的不良少年名单,因此被选中了。

所有参与案件侦查的中高层警员,在结案之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升职嘉奖。媒体不禁猜测,这或许是他们违规办案的补偿。

2005年11月,一位参与过案件调查、不愿透漏姓名的宿务市警察对媒体说,以他掌握的材料来看,他个人相信帕科没有犯下罪行。

d.污点证人鲁西亚

在鲁西亚交代作案经过后,特尔玛经常前往狱中探望他,还特意为他庆祝生日;案件审理结束后,依旧与他保持联系。即便鲁西亚的证词完全真实,但他身为加害者之一,是否值得两名受害人的母亲对他如此善待?

(特尔玛为鲁西亚庆祝生日)


鲁西亚在押期间的一名同室狱友在刑满获释之后,曾经接受媒体访问,这位狱友告诉记者,钟氏姐妹案件审讯期间,他常常看到鲁西亚满身伤痕,每次被提审回来,鲁西亚都会多一些新伤。他怀疑鲁西亚遭到刑讯逼供,被迫依照某些人的指示做供述。

e.案件法官

1.1999年10月7日,一审结束后的第五个月,67岁的案件主审法官马丁被发现在拉普市一家酒店的客房内中枪死亡。马丁与妻子离婚多年,两个儿子都在美国,一直独自生活。
警方的调查报告称,房间从内部反锁,他躺在血泊中,头部中弹,手边有一把手枪,手上有弹药残留。旁边还有一张自杀条子,写着他觉得生命没有希望和意义,不希望死于衰老。


(报纸写马丁自杀)


马丁的一些朋友和他的儿子接受了死亡的结论,但马丁的妹妹等亲属不认可自杀结论,说他为人温厚勤勉,时常讲起他热爱法官职业,计划工作到70岁再退休。

他们还提到,尸检报告写了马丁的胸口有遭受重击的痕迹,手腕和脚踝上有伤。
一部分媒体和公众认为,马丁法官卷入了玛丽、杰奎琳姐妹遇害案的阴谋中,是被谋杀灭口。

2.负责上诉审理的全国高等法院法官中,有一人被媒体查到是特尔玛姑妈的丈夫,与七名被告有利益冲突。

f.两姐妹的父亲言行异常

玛丽和杰奎琳的父亲迪奥尼,案发前在宿务市与黑道商人皮特(Peter Lim)合伙经营运输公司,公司业务规模庞大,在全国范围内排名靠前。

大约是1997年夏季,迪奥尼的公司因涉嫌替皮特的贩毒集团运输毒品被警方调查,他本人虽未被捕,但1997年7月下旬,迪奥尼被要求就涉毒问题出席国会聆讯,此后不久,他突然被皮特解雇了。

玛丽、杰奎琳两姐妹恰巧在迪奥尼出席聆讯前遇害,丧女的迪奥尼也因此获准不参加聆讯。

(特尔玛和迪奥尼)


也有阴谋论称,玛丽和杰奎琳是皮特要挟迪奥尼不作证指控他的人质,只要迪奥尼答应包庇皮特,皮特自然不会为难玛丽、杰奎琳姐妹,目的达成后便将她们送回家。可是,她们的父母起初不明内情,已经报案,就必然需要有人为此负责。于是,皮特选中了他的商业竞争对手们,也就是帕科等宿务市7个经商家庭的儿子们当替死鬼,收买证人,指控他们。有记者调查证实,主导逮捕帕科等七人的宿务市警局一名高层是皮特的内应和保护伞。

这样一来,皮特既威慑住了迪奥尼不泄密,又打压了对手,一举两得。但对于迪奥尼,他的女儿玛丽和杰奎琳不得不配合皮特的计划,假装被帕科等七人强奸杀害,从此不再露面。

g. 总统承诺

2005年11月,时任菲律宾总统阿罗约(Gloria Arroyo,2001-2010年期间连任总统)在七名被告家属的一再请愿之下接见了他们。了解过案情和两次审判详情后,阿罗约表示她愿意相信帕科等人无罪,并保证会营救这七个年轻人。

总统的救援言论一出,媒体和公众纷纷议论,玛丽、杰奎琳两姐妹遇害案想必另有隐情,否则,阿罗约不会轻易许诺,七名被告可能真如帕科的姐姐咪咪所说,是某个阴谋事件的牺牲品。

废除死刑和引渡帕科


阿罗约不久便“兑现”了诺言,2006年复活节,她签署总统令废除死刑,法令于2006年6月24日正式生效。受益于这项法令,七名被告中除未成人安德鲁外(他本来就被判终身监禁),帕科、约曼等六名人由死刑被改判回终身监禁。

对他们来说,死刑撤销已经是难得的求生转机,而帕科的机遇却不止于此。

2007年,菲律宾和西班牙签订了服刑人员引渡协议(the Treaty on the Transfer of Sentenced Person between the Philippines and the Kingdom of Spain)。

协议规定,在菲律宾或西班牙的监狱中,拥有两国任一国籍的获罪囚犯,可选择在两国中的任一国服刑。例如,西班牙人若在菲律宾犯罪被判刑,TA可以留在菲律宾服刑,也有权申请返回西班牙服刑,执行刑期不变。但两国间的监狱管理和减刑制度不同,导致犯人的实际服刑期限有差别。

帕科的父亲是西班牙公民,帕科天然拥有菲律宾、西班牙双重国籍。这意味着帕科有机会争取离开菲律宾,前往西班牙服刑。

(帕科父母)


经历了一审和上诉的种种“暗箱操作”,帕科父母也深感菲律宾司法不可信赖,他们害怕帕科在狱中受到迫害,希望将儿子送往西班牙。约2007年年底,帕科委托律师向西班牙司法部提出服刑地变更申请。

帕科的申请遭到特尔玛的强烈反对,她公开说:“无论帕科是哪国公民,他在菲律宾犯下重罪,就应该在这里坐牢赎罪。”

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司法流程,最终帕科获准回到西班牙履行剩余刑期。

2013年夏季,帕科因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三级假释(tercer grado),即白天可以离开监狱从事全职工作,夜间再返回监狱报到、留宿。

帕科在圣塞巴斯蒂安市内的一家餐厅找到一份厨师工作,他的父母很为儿子高兴。回到西班牙的帕科不仅可以从事喜欢的职业,接触社会,回归正常生活,也远离了菲律宾的是是非非。他们还说,帕科从中学时就梦想着,将来想能开一间米其林餐厅。

留在菲律宾服刑的六人中,约曼、阿利埃、卡诺和安德鲁四人在2019年8月30日,同样因狱中表现良好,获准假释出狱。这也再次引起了特尔玛的愤慨,她通过不同媒体呼吁政府,为保障公共安全,慰藉受害人家属,对约曼等具有危险性的重刑犯不应适用常规减刑规(两人近照,左为约曼,右为帕科)
禁不住特尔玛发起的舆论攻势,2020年1月,狱政部门宣布撤除上述四人的假释许可(一说为三人,不包括安德鲁),他们不得不重新返回监狱。

七名罪犯至今不认罪,全都坚称从未对玛丽和杰奎琳犯下罪行,他们的家属不断地向每一任菲律宾总统请求特赦,因为两次审判都有程序瑕疵,很多人渐渐倾向于他们或许确实无罪。

2018年前后,社交网络上发起了“为钟七寻求正义”(Justice for Chiong 7)的倡议,要求警方重新调查、法庭重新审理案件,澄清案情事实,如果七人被诬陷,他们理应被立即释放,恢复名誉。

(声援帕科)


生还传言


倡议活动上线不久,2018年7月,几位网友在脸书上公布了疑似特尔玛一家的家庭合照,照片里有两位酷似玛丽和杰奎琳的女性,他们还将这两位女性与真实的玛丽、杰奎琳旧照做对比,配文称这对姐妹都还活着,她们隐匿身份,远走加拿大,已经结婚生子,过着低调富足的生活,与母亲等菲律宾亲人都保持着紧密联系。

(网友发布的玛丽、杰奎琳对比照片)


信息经社交网络快速传播,很多原来同情特尔玛一家的人在看过爆料照片之后都产生动摇,大家转而改变想法,觉得玛丽、杰奎琳都还活着,帕科等七人无罪。

特尔玛回应上述传言称,这些都是谣言。网友所说的合照中的杰奎琳,其实是家里小女儿黛比;被认作是玛丽的女性,是她的儿媳。她的女儿玛丽、杰奎琳是帕科等七人是凶残罪行的受害者,一个惨死,一个生死不明杳无音信。这是她一生无以释怀的伤痛。

(特尔玛向记者展示玛丽遗体发现时的照片)


双方各执一词,真实情况如何,外界无从查证。

改编电影


玛丽、杰奎琳遇害案中许多细节模糊不清,受害人与加害者间争论不断,即便时隔多年,案件依然是公众关心和热议的话题。围绕案件题材,也衍生出各类文艺作品,其中较为知名的是两部改编纪录片:

a.《抗争至明日》(Give up tomorrow)

这部纪录片出品于2011年,导演之一的马迪(Marty Syjuco )是帕科的远亲。在菲律宾首映式上,马迪谈及他印象里,帕科是一个有点胖、活泼贪玩、叛逆有个性的少年。他不是大家喜欢的好孩子、好学生,不那么循规蹈矩,但这不代表他会强奸杀人。

(纪录片海报)


纪录片以帕科等七名被告一方的视角重新复述和解析案情,对案件已知的疑点逐一追问,并加入了帕科父母和姐姐经历案件的看法和感受,以及大段帕科的自辩内容。

b.《杰奎琳回家》(Jacqueline comes home)

站在受害方立场讲述案件的《杰奎琳回家》于2018年上映,电影讲述帕科迷恋玛丽,玛丽不堪其扰只好求助于姐姐杰奎琳。帕科对于拒绝他的玛丽和帮助玛丽的杰奎琳都怀恨在心,决定找朋友们一起以强奸、虐打的方式报复这对姐妹,目的是要她们生不如死。作案后,帕科带人弃尸玛丽,再把杰奎琳扔进大海。

(“杰奎琳回家”剧照)


影片评价不佳,部分影评人认为电影中多处情节篡改已知案情事实,更像一个虚构故事,没有太多现实意义。

案件真相究竟如何,法律已经给出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过于粗糙并不完全自圆其说。玛丽和杰奎琳的遭遇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都市传说……

(由于这起案件很复杂,且有大量疑点,袜皮近期会和大家用语音或者直播的方式详细聊聊自己的想法。因为这几天还在咳嗽,发布时间未定,大家可以关注下小🍠:没药花园,和小宇宙APP:没药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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