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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女权主义者,我还得刮腋毛」

简单心理 简单心理 2023-09-29



大家好哇!这里是「简单聊聊」栏目。

在这个栏目里,简单心理的编辑们会聚在一起聊天,想法(可能)各不相同,有些还挺有意思。于是决定记录下来,希望你也可以参与分享~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意识到父权制有多烂之后依然还是异性恋」。

——我第一次在 Tinder 上见到这个梗后笑了半天。笑完又觉得不合适:这是女性主义的自嘲吗?还是单纯在冒犯另一些女性?

正如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中女主那句经典发问:你是否可以是女权主义者,同时又喜欢 XX 呢?

我们发现,身边有都曾在某个时刻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

  • 我是女性主义者,但我可以喜欢做家务吗?

  • 我是女性主义者,但我可以享受霸总小说吗?

  • 我是女性主义者,但我必须要去爱身边的每个女性,不然就是「雌竞」吗?


你曾有过相似的自我怀疑?真巧,我们也是。希望这篇文章可以带给你一些松弛感。

我赞同女性有「不脱毛自由」

但我还是会脱毛


拿到这个题,我第一想法是:我到底算不算一个「女性主义者」?


我赞同女性有「不脱毛自由」,也不需要为了「取悦男人」化妆;但穿短裤裙子的时候,我还是会脱毛,会在夏天快来的时候,在微信看脱毛仪的介绍。


我对要不要结婚持保留态度,因为婚姻对女性不能忽视的成本。但我挺向往跟一个人建立深度的亲密关系,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恋爱脑,也会烦恼人家为啥不回我的消息。


我曾经在跟男人约会时,也努力地想要呈现出各种声音告诉过我的「女人应该有的样子」;但现在跟男性朋友在一起,会在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暗含轻视/刻板印象的话之后,直接告诉对方:你有点冒犯到我。


 《我在伊朗长大》


我觉得女性应该有决定自己身体的自由,免于被母职束缚的自由,不用必须做一个母亲。在影视剧里看到一个妈妈不想再生孩子而被指责,会感到窒息和愤怒。但我自己挺喜欢小孩,有时候挺向往当妈妈,很早就会想象跟自己的小孩一起读绘本,帮她/他翘课去公园,陪他/她一起长大的场景。而且对孩子跟谁姓没有很在乎(名字好听就行)


女性主义在公共环境越来越被关注的这几年,恰好是我从二十出头到快要三十岁的这几年。一个女性要面对的问题,以非常直接具体的方式来到我面前。在这个过程中,女性主义在很多方面解放和冲击着我。但要说自己是个「女性主义者」,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够了?

今天上午我翻开李银河老师那本《女性主义》,暂且不聊那么多不同的流派,女性主义,有一些东西是基本的:


你是否接受这么一个基本前提:女性,在世界范围内仍然是一个受歧视的等级,是排在男性后面的「第二性」。


你是否追求男女平等。


你是否认同,男女不平等这种性别秩序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社会文化人为构建的。


这么看的话,我应该是一个女性主义者。因为我理解的女性主义,根本不是反对所有男性,不能脱毛,不能想要结婚生小孩,女性主义是:让男性和女性都有机会生活在平等的关系中,自由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警惕把「女性主义」作为攻击他人的工具。如果有人口中的「女性主义」让你感觉到了更多的束缚、甚至没有体验到尊重,那它就不是真正的「女性主义」。



女性主义也应该拥有「向下的自由」


前阵子在海马星球(一档聚焦女性主义的播客)听主播和心理咨询师张春的聊天,张春反复提及「向下的自由」,这点让我很触动。


什么是向下的自由?简单来说就是:女性主义对女性有很多的期待和要求,这些要求通常是正确的、向上的:你必须跳脱出传统父权制对女性规训、你不能对男性有那么多期待和幻想、你不能示弱等等。作为一种「主义」的口号宣扬,它需要有力、确定、毫不犹疑,这没什么问题。


但当放在个体身上,一个个普通的女性身上,尤其是那些本身就拥有更少资源的底层女性,这些要求常常让人惶恐、焦虑,甚至形成新的压力:「明明为了我好,我还是做不到,我太没出息了」


改变是很难的,尤其是那些根深蒂固的思维和行为模式。


 《我在伊朗长大》


和女性主义经常主张改变很类似,心理咨询也涉及来访者的改变。张春发现很多时候来访者实现改变的一个前提是,拥有不改变的自由,或者说「向下的自由」:哪怕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做很糟糕,甚至在伤害自己,但是我就想这样行不行,我就是无法离开家暴的环境、我就是无法拒绝父母的剥削、我就是想这么躺平不振作……


当来访者发现自己哪怕不改变、甚至继续下坠都是被允许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安全感和接纳,从而滋生出一些力量来。如果执意要求改变,哪怕是为了这个女性好,和那些执意控制她、剥削她的人本质上也是没有区别的。


对于个体来说,拥有选择和自由是很重要的,坚持所谓的「正确」有时候也是一种「成熟的道德主义」。女性主义本身的出发点是爱女性,那接纳、允许、包容也是爱很重要的一部分呀。



我结婚了,但我仍然反对婚姻制度


跟男友认识的第一天,我告诉他:我是个反婚、不打算生育、支持女性争取冠姓权的女权主义者。


男友在电话那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wow」的感叹。


现在我们在一起 900 多天,他从一个并不关注性别议题的人,变成了一个愿意参与公共事件,支持女权主义,反婚(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暂时不打算生孩子,即使有孩子也可以冠母姓的人。


但现实中有个非常困扰我们的问题:他是台湾人,为了有更多的相聚时光,他申请来北京换得跟我短暂半年的相聚,而在日渐紧张的局势下,如果我们未来要生活在一起,结婚、获得陆配身份,随时可以去台湾,显然会轻松不少。


这跟我们反婚的理念背道而驰。但在跟家里人通电话,说到我可能要准备结婚这件事时,我并没有想象中抗拒,也没有未能坚持原则的强烈负罪感。虽然有轻微地自我质疑,但更多是喜悦与踏实。


晚上我们聊起这件事。放在过去,我可能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能不为了自己的理念/追求某种不主流的生活方式而去反抗些什么呢?但想到要跟世界上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婚姻这件事变得可接受了一点。这是一种牺牲或付出吗?可能是的,但理性上我知道自己相信的事并未改变。


未来的婚礼现场,我依然会拿着话筒说:「我反对婚姻制度,我知道我身边这位很棒的男士也是」。我可能并不是个「合格」的女权主义者,但女权主义,或许也不能框定每个女性「应该」是某种样子。



关心「主义」,也要关心具体的人


不说别的,近几年的社媒评论区我越来越看不明白。


已婚女性被叫做「婚驴」,谈错了恋爱被喷「恋爱脑」。当然这之前的世界,也没有对女性更好——穿吊带可能被叫「绿茶婊」,职场强势被叫「更年期」,戾气大得吓人。


自始至终,我们对女性的道德标准过于荒谬了。


脱离「性别政治」这个层面,人类在很多时刻都处于一种模糊不清的中间地带。


  • 我应该上进,可我总是时不时犯懒。

  • 我应该自控,可我偶尔暴饮暴食。

  • 我想要变得完美,可人怎么可能毫无瑕疵?


对一些人来说,这种模糊性(vagueness)意味着一种失败——我是女权主义者,我还能干这干那吗?但这类「自我质疑」与其说是道德缺陷,不如说是对「绝对完美」的恐慌性追求。


女性主义浪潮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文化背景」。我们生活在文化中,也有被「文化」塑造的恐惧。这让我们保持自省,也在自我接纳中挣扎。


「模糊」并非失败,它仅仅意味着你是一个真实的、成长中的、会变化的人。请不要再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从自我批评中抽离出来,学会多给自己一点真实的爱~


 《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这是「简单聊聊」栏目第 13 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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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湖边

责编:kuma

封面:《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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