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防疫：无规矩不成方圆 ——肺炎疫情下公民自由的边界

文：陈琦律师【京师（全国）刑事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刘一鸣【实习律师】

己亥年末，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性肺炎疫情以武汉为中心，伴随着春节大迁徙在全国肆意蔓延。为应对此次突发公共安全卫生事件，党中央、国务院迅速作出决策部署，强调坚决贯彻依法治国这一基本方略，坚持依法防疫，紧密结合疫情发展的具体情况，严格按照法律规定开展各项疫情防控工作。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乃至全国人民积极响应，纷纷采取不同程度的防控措施，抑制疫情扩散。可谓举国上下，群策群力，众志成城，共抗疫情。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疫情防控阻击战中，笔者静坐家中，通过互联网实时关注“战疫”实情，了解全国各地为防控疫情采取的应对措施，在对抗击疫情充满信心的同时，作为一名法律人，出于职业的敏感性使笔者更为关注依法防疫下如何把握公民自由的边界？这个现实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2019年12月8日，武汉出现第一起病毒性肺炎病例。2020年1月7日，病毒性肺炎的病原体被初步判定为新型冠状病毒。2020年，1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将造成武汉疫情的病毒命名为“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2020年1月20日，国家卫健委发布了2020年第1号公告，明确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纳入《传染病防止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同日，中央做出最高指示，在武汉市成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截止到2020年2月14日，根据全国数据统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感染确诊病例已达63935起，疑似病例10109起，重症病例10204起，死亡病例1381起，治愈病例6812起。

由于肺炎病毒具备“潜伏期传染”的特点，其传播速度之快、传播范围之广前所未有，确诊病例数字以每日新增数千起的趋势不断攀升，致使全国范围内弥漫着焦虑的情绪，亿万国民对之谈虎色变。同时，此次疫情给全国经济造成巨大冲击，据统计2020年第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比上年同期回落1.5个百分点，全国GDP保守预估直接损失可能会在1万亿左右，间接损失或将达到5倍之多（具体将会跟疫情持续的时间有关），这将直接导致本季度的GDP增长率下降到4%以下，其他诸如餐饮、旅游、影视、航空等行业均受此次疫情影响，损失预估近万亿。

面对此次疫情，2020年1月23日，按照中央、省、市关于肺炎疫情防控要求，武汉市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交通封城的通告。1月27日，党中央作出重要指示，要求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党员干部，贯彻落实党中央的决策部署，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坚决打好疫情防控阻击战。1月30日，国务院发布《关于进一步做好农村地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肺炎机制发〔2020〕14号）强调：

1、要充分认识做好农村地区疫情防控工作的重要性紧迫性。

2、要压实县乡党委政府和村“两委”责任。

3、要充分发挥农村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和村医作用。

4、要强化返乡人员、流动人口健康管理。

5、要加强防控工作宣传引导。

为传达并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肺炎疫情防控的工作精神和决策部署，全国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纷纷召开会议、发布通知，根据本地疫情情况，进一步制定具体的疫情防控措施。杭州市公安局发布的《关于依法严厉打击疫情防控期间违法犯罪“十个一律”的通告》。

全国范围内各镇村、居民区也自发的采取喊广播、拉横幅、封路等方式，参与疫情防控工作，加强疫情防控力度。

1、依法保障公民发表言论的自由

（二）依法防疫下，每一位公民应当明确自身法律义务和法律责任，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使权利。

“人生而自由，但无不在枷锁之中。”这句话出自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告诫世人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禀赋和权利，但并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自由权利的行使一定要加以约束，以不侵犯他人权益为界限。《民法总则》第八条规定：“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不得违反法律，不得违背公序良俗。”由此可见，自由不是无限制的自由，而是一种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作一切事情的权利，不可僭越法律的框架。

面对此次疫情的严峻形势，作为一名普通的群众，应当积极配合当地政府的防控措施，确已感染者或疑似感染者更要自觉隔离，避免与他人接触，防止交叉感染，并且要积极上报情况，自觉纳入政府部门的疫情防控、管理之下，切勿刻意隐瞒病情。对此，国家司法部门不断加强法律宣传，一再强调对于妨害预防、控制疫情的犯罪行为严惩不贷。2020年1月28日，最高院党组召开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工作领导小组专题会议，会议指出“要立足审判职能积极服务和保障疫情防控工作大局，依法严惩妨害预防、控制突发传染病疫情等各类犯罪，坚决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依法妥善处理涉及疫情相关案件，为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提供有力司法服务和保障，依法保障人民群众合法权益”。2020年2月11日，最高检发布首批十个妨害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犯罪典型案例，其中涉及抗击疫情防控措施、暴力伤医、制造售假、哄抬物价、破坏野生动物资源等七类犯罪，强调对于危害疫情防控工作、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犯罪行为，依法从重从严惩处。同时，全国各级司法部门也纷纷加强疫情防控期间的普法宣传工作，着重宣传《刑法》第114、115条危害公共安全罪、第234条故意伤害罪、第277条妨害公务罪、第291条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罪、第330条妨害传染病防治罪以及最新发布的《关于依法惩治妨害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违法犯罪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等一系列法律规范及相关司法解释。

疫情防控关系着每个人的生命健康，在疫情面前没有旁观者，我们每个人都是责任人，都具有主动参与、积极配合政府及有关部门采取的疫情防控措施。但仍有法律意识薄弱者、法律价值观缺失者一再触犯法律，明知自己已经传染或疑似传染新型冠状病毒，仍弃自身健康安全于不顾，隐瞒病情、行踪，逃避、拒绝接受检疫、隔离，编造、故意传播虚假疫情信息，甚至恶意向医护人员吐口水、撕扯防护衣物，追打疫情防护工作人员，妨碍、干扰疫情防控工作，这些违法犯罪行为终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1）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据媒体报道，2020年1月25日，张家口医生贾某某从海南三亚旅游返回张家口，1月26日接到三亚市疾控中心电话，被告知旅行团同行成员中一名游客被确诊为新型冠状肺炎，贾某某等多人被确定为密切接触者。三亚市疾控中心嘱咐贾某某自觉向当地有关部门报告并进行隔离观察，但贾某某未严格执行隔离观察的要求，自行3次前往医院就诊，与家人、邻居、同事等多人密切接触，引发聚集性传染。

根据《意见》规定：“故意传播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病原体，危害公共安全的，依照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条、第一百一十五条第一款的规定，以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定罪处罚”。其中明确规定了两种犯罪模式：

1.已经确诊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病人、病原携带者，拒绝隔离治疗或者隔离期未满擅自脱离隔离治疗，并进入公共场所或者公共交通工具的；

2.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疑似病人拒绝隔离治疗或者隔离期未满擅自脱离隔离治疗，并进入公共场所或者公共交通工具，造成新型冠状病毒传播的。本案中，贾某某作为一名医务人员，应当能够清楚意识到疫情传播的风险，明知自己疑似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在自行隔离期间，仍不按照疫情防控要求向有关部门如实报告情况，最终引发聚集性感染，其行为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现张家口市公安局已针对贾某某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立案侦查。

（2）妨害传染病防治罪

据媒体报道，2020年1月20日，在武汉市某医院护工孙某某随家人驾车返回四川省南充市。1月23日上午，孙某某因出现发热咳嗽症状且病情恶化，前往南充市中心医院嘉陵院区就诊，被诊断为疑似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医生让其隔离治疗，但孙某某不听劝阻悄悄逃离医院，并乘坐客车返回家中，车上接触多人。同日下午，工作人员赶至孙某某住处将其强制隔离治疗。孙某某在被确诊收治后，仍隐瞒真实行程和活动轨迹，导致当地防控工作无法及时开展，大量接触人员未找到，加大疫情蔓延的风险。

根据《意见》规定：“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含在依照法律、法规规定行使国家有关疫情防控行政管理职权的组织中从事公务的人员，在受国家机关委托代表国家机关行使疫情防控职权的组织中从事公务的人员，虽未列入国家机关人员编制但在国家机关中从事疫情防控公务的人员）依法履行为防控疫情而采取的防疫、检疫、强制隔离、隔离治疗等措施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三款的规定，以妨害公务罪定罪处罚”。本案中，崇某在疫情防控人员提醒其采取防控措施时，不听劝告，采取暴力方式进行抗拒，追打防控工作人员，其行为涉嫌妨害公务罪。事件发酵后，张家口市公安机关立即对此事立案调查，以悬赏的方式向社会征集案件线索，最终将犯罪嫌疑人崇某绳之以法。现崇某已因涉嫌妨害公务罪被刑事拘留，最终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4）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罪

据媒体报道，北京市通州区刘某出于恶作剧的心态，在网上发帖称其已感染新型冠状病毒，意图传染他人。当地公安机关立即对此事进行调查，发现刘某并未感染病毒，刘某系恶作剧心态编造散布虚假信息。

根据《意见》规定：“编造虚假的疫情信息，在信息网络或者其他媒体上传播，或者明知是虚假疫情信息，故意在信息网络或者其他媒体上传播，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依照刑法第二百九十一条之一第二款的规定，以编造、故意传播虚假信息罪定罪处罚”。本案中，刘某出于戏虐的心态，编造自己感染病毒的虚假信息，通过网络传播，并声称要恶意传染他人，严重扰乱公共秩序，其行为涉嫌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罪。目前，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分局已针对刘某涉嫌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罪一案立案侦查，现刘某已被依法刑事拘留。

以上类似的违法犯罪行为还有很多，在此不作赘述。“法立，有犯而必施；令出，唯行而不返。”法律的生命力在于实施，法律的权威也在于实施。疫情期间，司法机关必将依据相关法律，坚决打击妨害、阻挠疫情防控工作的违法犯罪行为，严惩不贷。因此，每一位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都应明确自己的法律义务和责任，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活动，积极配合政府的疫情防控举措，尽量减少人员流动和聚集，外出主动做好防护，在行使自由权利的同时，避免影响他人的生命健康，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他人以及社会负责。

2020年2月5日，中央全面依法治国委员会第三次会议召开，会议强调当前疫情防控正处于关键时期，依法科学有序防控至关重要。疫情防控越是到最吃紧的时候，越要坚持依法防控，要坚持在党中央统一领导下，从立法、执法、司法、守法各项环节发力，全面提高依法防控、依法治理能力，为疫情防控工作提供有力法治保障，始终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

疫情防治是一项系统性工程，也是全民参与的一场战争。在此笔者呼吁各地政府坚决贯彻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做到措施得力，应对有效，执行有度，合情合理，依法依规防控疫情。人民群众也应提高防控意识，积极配合防控措施。笔者坚信，假以时日，全国各族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以全国之力，呈举国之势，终将取得此次“战疫”的最后胜利！

2020年2月14日

撰稿人：陈琦 刘一鸣